第一章R&T (2)

展諾和哥哥站在機場的入關處。時間差不多了，展諾稍稍擡頭張望了下，便在喧囂的人群裏找到了那抹焦急趕來的身影。

天瀾匆匆向展諾奔去，氣喘虛虛地開口：

“抱歉，車子在高架上堵住了……”

展諾一下一下地拍著天瀾的背：

“沒事……你慢點……”

等天瀾逐漸緩過氣來，兩人卻都沒了聲音。

來之前,她其實想了許許多多的話要跟他說，可是對上那張一如既往的清淡笑臉，所有的心緒全一下子耿在了胸口。竟吞咽不出一個字來。

展諾仿佛有感應似的，笑嘻嘻地問道：

“是不是有很多話要跟我講？”

天瀾卻笑不出來，只凝神看著他。

展諾抱歉的開口：

“我可能來不及聽了……時間快到了……你就撿最重要的講吧。”

天瀾靜默了片刻，才支支吾吾地吐出幾個字：

“展諾……對不起……”

他楞了楞，上前輕柔地環抱住她：

“傻不傻呀你？”

天瀾紅了眼眶，又喃喃重覆了一遍：

“對不起……”

“你沒有對不起我，只是我自己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“對你的愛始終不夠勇敢。錯過了最好的時間。”

展諾摟緊了懷中的天瀾，然後慢慢地放開：

“天瀾，我不會再等你了，今天，是最後一次。”

她卻笑了，只囑咐著他照顧身體。回了國一定要通知自己。

展諾一句句地應。等天瀾沒了話，才抓起她的右手細細地看：

“戒指很漂亮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可能，不能喝你的喜酒了。”

“如果行的話，你還是可以飛回來。”

展諾卻搖搖頭：

“天瀾，你還是把我想的太大度了……看著自己愛的人嫁給別人？我還是無法坦然面對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一直很想問你個問題……如果從來就沒有他,我們……會不會有可能？”

她沒有任何的遲疑：

“現在談論如果這個問題，還有什麽意義。展諾，你會找到屬於你自己的那個人。那個時候你就會知道，這個世界上，根本就沒有如果……”

他明了地點點頭。

答案，其實已經很清楚了。

像以往的很多次離別，展諾稍稍俯下頭輕問天瀾：

“我走了？”

“恩。”

“再見……”

“再見……”

他沒有回頭，只是緩緩地往前走。不經意地想起一句很老套的話。

今天的離別是為了明日更好的相見。

他堅信，再一次和她相遇，手裏牽著的，一定會是這個世界上，自己唯一的註定……

阮離熙有些焦急地扣著方向盤，心裏莫名地打著慌。

怎麽送個人送了那麽久還不回來。

正胡亂擔心著，天瀾便蒼白著臉獨自開了車門坐到他的身側。

阮離熙轉頭看看她，皺眉問：

“怎麽了？臉白地跟個鬼似的……”

“沒什麽……”

“哭了？”

阮離熙撫上她的眼睛，尷尬的安慰：

“你說……他又不是不回來了……你瞎難過什麽……”

“不是的……”

她想開口，還是沒有好意思說出來，替自己系上安全帶：

“開車吧……”

阮離熙摁著她的腦袋柔柔地印了一下，才發動了車子。

天瀾有些魂不守舍。看著窗外穿梭而過的街景。

阮離熙問她晚上要不要去看電影，她也沒個聲音。

車子經過藥店，天瀾想了又想，還是側頭喚了他。

“阮離熙……我剛剛……在機場的洗手間裏吐了……”

他一慌，迅速地在街邊停下車子。神色緊張地擡手摸向她的額：

“哪裏不舒服了？剛剛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。”

天瀾抓下他的手，說出了口：

“有些日子了……我好像出了點問題。”

他還是沒明白過來：

“什麽問題！？你怎麽不早跟我說……”

天瀾指指附近的那家藥店：

“反正……你先去那裏……買根驗孕棒。”

……`……

阮離熙在客廳裏來來回回地走，天瀾在洗手間呆了好久。才開了門出來。

“怎麽樣？”

“我們還是趕緊去醫院吧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天瀾真的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。

阮離熙也有些不知所以。那個小屋肯定是不能住了，將天瀾抱回自己原來的住處。阮離熙倒是鎮定了不少。

打了電話通知家裏，阮臨之沈默片刻，居然沒有半句的責怪，說帶著寶媽馬上趕過去。

寶媽跟著阮臨之一進來便神色詭異地盯著阮離熙直瞧。

他們倆的事，寶媽是全然不知的。天瀾搬了出去，她還在那獨自感傷了很久。

這回，不用任何人說，她是什麽都明白了。

也不管阮離熙是什麽身份，擡起手就往他腦門上敲，直嚷著：

“兔崽子！我讓你鬧！讓你鬧！這下鬧出人命了！”

阮臨之冷漠地站在一邊，只問：

“天瀾呢？”

阮離熙認命地摸著自己的腦門，訕訕地回：

“在房裏睡著呢。”

阮臨之正色道：

“你們明天就給我去民政局。”

阮離熙卻莫名的搖頭。

阮臨之氣得直哆嗦：

“怎麽？你還想讓天瀾來個未婚先孕？還是，你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？！”

阮離熙撇了他一眼：

“胡說什麽呢你！？我怎麽可能會不要小孩!只不過結婚證……前幾天剛領好……”

阮臨之和寶媽誰都沒能及時銜接上，同時楞在了當場。

自從天瀾有了身孕，家裏人便一刻不停地圍著她轉。阮離熙只有在晚上才抱得到自己的老婆，卻總是喜歡趴在天瀾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心跳，然後狐疑地問：

“為什麽我什麽都沒聽到？”

“孩子的身體都還沒長全，怎麽可能聽得到。”

“他是不是死了？”

“你胡說什麽呢！？”

“可是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……”

天瀾著實無奈：

“跟你說了，才一個多月，怎麽可能聽得到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天瀾的肚子其實真的沒有多大的變化。卻變得愈加的嗜睡。也愈加的愛吃。

阮離熙見著她突變的胃口有些不知所措。

寶媽卻笑說這個反映絕對正常。哪個孕婦不愛吃才是真的有問題。

可天瀾的食欲總在奇怪的時間裏爆發。

大半夜的，她無緣無故推醒沈睡中的阮離熙，跟他說自己很想吃炒栗子。

阮離熙只能好聲輕哄：

“深更半夜的，哪會有什麽炒栗子，要不我給你下碗面吧……”

天瀾卻搖頭。極其無辜地盯著他。

阮離熙被天瀾瞧得心裏發毛，只得艱難地爬起來。親她一口。拿起車鑰匙就往外面走。

他繞了大半個街區。又累又困，卻連個栗子的影子都沒見著。

都快天亮了，阮離熙還在那一條條街道間穿梭。

而此時的天瀾，早已進入香甜的睡夢中，把欲念中的栗子拋得一幹二凈。

阮離熙回來的時候，天已經大亮，見了天瀾安然沈靜的睡臉，卻是連一點火頭都發不出來。

只輕推她：

“找不到栗子，栗子汁好不好？”

天瀾迷迷糊糊的，連眼睛都沒睜：

“那算了……”

阮離熙無奈，啪倒在她身邊便睡了過去。

一個月裏，翻來覆去的這麽好幾次。

這天夜裏，天瀾又推阮離熙：

“那個……”

阮離熙張開朦朧的眼。都不用她說什麽了，便自覺的起身。一邊穿衣服一邊口齒不清的問：

“知道了知道了……想吃什麽？”

“……”

天瀾瞧著他靈活套著衣服的背影，卻一下子沒了聲音。

阮離熙剛想轉身，腰上卻被一雙手柔柔地圈住。

他呆楞的坐在原地，有些不知所以。心裏既訝異又驚奇。

天瀾其實也很緊張，她從來沒有這麽主動地摟抱過阮離熙。

只是看著他一日日漸瘦的身影，心底的疼痛便止不住的陣陣湧起。

天瀾將頭輕輕地貼在阮離熙的背上，就這麽靠了好久。才緩緩地開口：

“睡吧……我不想吃了……”

阮離熙笑得溫柔：

“是不是心疼你男人了？”

“……”

他轉過身面對著她：

“沒事……等孩子出生了，你這個當媽的多伺候伺候我這個當爸的。我就平衡了……”

說完，便目光灼灼地望向她。

天瀾太了解阮離熙的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麽。忙得推開他。

阮離熙卻不甘地慢慢舔起她的頸。

天瀾環住他的腰，好言好語：

“阮離熙……我們已經有孩子了……你不能再這麽亂來……會傷到孩子的……”

他一下子便停了繼續脫衣服的動作。些許郁悶的埋於她的頸間，哀哀地開口：

“好吧……”

抱起枕頭，不舍的朝著她的唇親了一記：

“我去客房睡。”

天瀾點點頭。剛躺下，又爬起來。沖著阮離熙的臉突如其來地印了一口。

阮離熙掙大了眼，表情五味雜陳。今天吃到的甜頭實在太多。他竟開始懷疑自己累得已然產生了錯覺。

跟天瀾告了別，阮離熙才默默地睡到了客房的床上。禁不住地就笑起來。

原來。

孩子他媽是那麽那麽的愛他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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